大疫当前，建设“海上小汤山”是否可行？

冠状病毒引发的武汉肺炎已肆虐月余，从病毒爆发的华中地区——九省通衢，看似居于国之中心，但实际借春运高峰期，最主要的传播范围为省内及周边的关联度最密切的经济辐射区，并未对沿海经济核心区域造成重大影响。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是我国区域发展最重要的国家战略，三大经济引擎所在区域是国家当前及未来相当长时期经济发展的重心，三大引擎带动的沿海经济带更是国家经济、科技、人才、资金等要素资源最密集的地区，倘若此次疫情爆发在京津冀、长三角和粤港澳大湾区任何一地，对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都将造成难以弥补的重创。

与此同时，除了海陆空铁现代化立体交通运输工具，邮轮作为我国新兴的海上旅游、休闲、度假载体和方式，在疫病爆发期成为重灾区而备受关注。从“威士特丹”号遭数个国家和地区拒绝入境“无家可归”，到“钻石公主”号感染人数“倍增”而持续隔离，再到早前天津“歌诗达”、南沙“星梦邮轮 世界梦号”和蛇口“歌诗达 威尼斯号”，这种新的高端旅游方式在病疫面前俨然成为灾难之源。笔者曾密切关注深圳蛇口邮轮母港一系列应对举措，当时着实为深圳捏了一把汗，倘若疫情集中快速爆发，数千传染源所在的邮轮，将对深圳乃至大湾区涉海各部门统筹组织协调和安全应急管理是一次严峻的大考。

一，海上隔离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之一

中世纪的欧洲曾经鼠疫肆虐，意大利威尼斯是鼠疫致人死亡最多的欧洲城市，为了避免鼠疫感染更多的人和造成死亡，当有来自黑死病疫区的商船到达港口时，当局命令船只不准靠岸，更不许一人上岸。1374年威尼斯颁布法规，要求所有进出客商只要有人疑似感染黑死病，要在海上或隔绝的岛屿上隔离（Quarantine）40天。1383年法国马赛正式建立海港检疫站，在欧洲实行最严厉的隔离制度。Quarantine即成为"隔离"、"检疫"的词源学的最早意义。从电影《shutter Island》到现实中的希腊Spinalonga岛，一座面积0.085平方公里的岛屿，曾经作为欧洲最著名的麻风病人隔离区（如今已成为一个旅游胜地）。本次疫情中，尽管拥有全球最优质的医疗资源之一，在东京奥运将于7月开幕的情况下，日本政府将“钻石公主”号继续海上隔离，因为海上隔离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是最不容易扩散疫情风险的方法。

二，沿海地区具备实施海上隔离的条件

与内陆地区相比，沿海地区特别是三大经济区的中心城市土地空间稀缺，人口和经济活动高度密集，在迅速降临的灾疫面前，选址建设临时性传染病专业医院和救治隔离观察居所面临诸多困难。作为临时性“特殊厌恶设施”，从专业角度需要远离城市密集区、具备一定医疗基础条件、交通相对便利、空置土地、远离水源地等，目前全国多地开建“小汤山”模式医院大都利用了已有医疗备用土地或医院拓展用房，一方面预留用地用房空间规模有限且多为临时应急、资源分散，另一方面上述设施建设并未远离主城区，在防疫治疗、隔离转运等环节容易暴露更多问题，且临时性建筑后期面临拆除和封闭的巨大成本。沿海地区大多拥有近岸海岛、人工岛等天然隔离空间，联通方式为海上运输或桥梁便于集中分区管理，海洋相对陆域具有更小的环境风险，辅以一定的大型船舶等隔离治疗设施，对城市群特别是人口高密度大都市综合影响最小。

三，“海上小汤山”是应对疫情的可行方式

面对突如其来爆发的疫情，笔者所在粤港澳大湾区各地也尽其所能，从香港的封闭口岸，到广佛等城市隔离和车辆申报等，推动多年的珠三角一体化发展和大湾区融合在灾疫面前紧急倒退，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和现实无奈。为此，提出如下建议：

1，建立粤港澳大湾区公共卫生应急中心。

现代社会高度密集的人员和信息往来交换，病毒无国界、省界和地域划分，类似本次武汉肺炎的区域防控面临极大风险，从早期武汉对人员、信息的管理防控经验教训可见一斑。粤港澳大湾区人口高度密集，湾区内医疗资源和水平严重不均衡，在面临疫情袭来时必须统筹协调而不是彼此隔断。探索建设大湾区公共卫生应急中心，在类似传染疫情爆发时第一时间成立统一指挥中心，共享病情、传染源、公共交通等信息，统筹开展系列公共疫情应对举措。

2，选址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公共卫生医疗中心。

大湾区“9+2”城市均为沿海或沿江城市，陆域特别是主要城市功能、经济活动空间均为沿海或沿江区域，土地空间极其有限，应对大型传染疫情爆发能力严重不足。亟需研究利用珠江口海岛群和新建人工岛，规划建设或预留大型公共卫生医疗设施，在应对紧急疫情下可集中收治隔离大湾区近一亿人口的疫区病源，在平日可作为大湾区公共健康服务中心持续发挥功能。

3，推动公共卫生医疗基础设施及相关设备产业化。

从此次武汉肺炎疫情和各地举建“小汤山医院”，武汉雷神山医院建设用时12天，但仅基础设施建设就用时8天，在时间就是生命的压力下，对国家公共卫生医疗基础设施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从目前海洋工程建筑业来看，人工岛建设特别是海上浮岛建设，通过一系列标准化和定制化的拼装连接，可在沿海地区近岸海域快速建立医疗和隔离设施空间。粤港澳大湾区具备海上结构装备（浮岛、集装箱、活动板房）、海上电子通信和生命健康医疗产业基础，可加快相关领域产业化应用示范。

最后，防疫抗疫是一场国家全民的大仗，需要冷静思考下一场灾疫来临时，需要做好哪些战略性应对和准备措施，在时间、经济和社会成本之间如何平衡，是对城市政府管理者智慧和勇气的综合考验。